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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明唐】晏云如风8(温柔攻内向受,轻度训诫)

第二天早饭的时候,他们师兄弟间的气氛让唐如风更费解了。按理说经过了昨晚那场惨烈的惩戒,今天两人都该心怀芥蒂有所隔阂,结果看起来完全没有疏远,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亲厚。要不是陆烁雪的眼泡还因哭太久而肿着,唐如风简直要以为昨晚的景象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。


“我去做功课啦!”饭后,陆烁雪嬉皮笑脸的说着就往外走。


“哎,垫子落下了。”陆晏云扬了扬下巴,随性的提醒道。


唐如风顺着看过去,才发现陆烁雪刚才坐的椅子上,放着一个又厚又软的坐垫。想来是陆晏云体谅师弟的伤势,特意给他准备的。


“啊?噢!嘿嘿谢谢师兄!”意识到自己忘了带上重要物品的陆烁雪赶紧来拿,边道谢边抱着软垫跑回自己房间去了。


屋里恢复了安静。唐如风不能理解的看着这一切,却也知道自己无权询问什么,只能默默的坐着。谁知一旁的陆晏云却率先打破了沉默,以一种和蔼且略带歉意的语气问:“昨晚吓到你了吧?”


本垂首坐着的唐如风一惊望向陆晏云,下意识的摇摇头,却在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时又迟疑的点了点头,诚实的回答:“……有一点。”


陆晏云露出了一脸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,稍显气馁的叹息了一声,慢慢解释道:“抱歉。其实我是很少那样的。昨天,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。你也知道,烁雪他一直是想进明教财政司的。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,就不肯用功上进,之前怎么规劝他都不当回事。眼看着明年十八岁就要正式考核了,他昨天的模拟考核居然一塌糊涂。等明年他成了年,要是考不中,今后要怎么安身立命呢。退一步讲,就算他考中了,这身懒散的毛病不改,以后怕还要吃大亏。因此我就算抛了师兄弟的情分,也得把他打醒,叫他回到正途上来。”


唐如风听他此言恳切,稍稍理解了昨夜的原委,斟酌着说:“前辈向来通情达理,即便偶尔行事反常,也自然有您的深意,晚辈不会有微词的。况且今天看烁雪哥的样子,应该是听进去了您的话,并没有心生怨怼。所以……前辈不必有所顾虑。”


陆晏云被少年这番话宽慰得心情舒畅,笑着感慨:“你真的是好乖啊。枉小九还比你大两岁,却像比你小似的不叫人省心。但凡他有你一半的懂事,我都要去给明尊烧高香了。”


“前辈说笑了。”唐如风被他的无心之言刺痛,垂下头黯然道:“烁雪哥一向有您疼爱,受宠妄为也在情理之中。不像我,无人顾惜自然就守规矩些。”


少年语中的凄凉之意触动到陆晏云,他因此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:“说到这个,你现在内伤已经痊愈,双手也好得差不多,理论上是可以出医馆了——”


“前辈是要我离开吗?”唐如风又是惊讶又是悲凉,打断他的话问道。


“不,你先听我说完。”陆晏云摆摆手,继续说:“明教不会放你走,因此中原你定是回不去了。如此一来,你只能入明教籍落户。只是你尚未成年,按我们明教的律法,必须由成年监护人收养。如果无人认领,就要送到孤儿所去,由教员进行集体监护。所以你现在有三条路可选,第一是去孤儿所,第二是另找一个想要领养孩子的监护人,第三是……留在这里,由我抚养。”


原本听着他前面这些话,唐如风的神色越来越哀戚,可当听到了这最后一句,本已万念俱灰的眼睛中忽而又燃起了光亮,抑制不住激动站起:“前辈、前辈愿意……收容我吗?”


“自然是愿意的。”陆晏云肯定的点头。


唐如风见状,喜悦又急切的表态:“那、那我,想追随前辈!”


陆晏云扶着他的肩膀按他重新坐下来,温言道:“你先别急着做决定,容我把其中的利弊给你讲讲清楚。首先是孤儿所,那里是收容无人认领未成年人的地方,比如我和几个师弟,在被师父收养之前就是住在那里。那里是集体监护制,由几个教员管理所有的孩子,因此氛围非常宽松,基本上只要不触犯刑律,做什么都没有人过问,自由程度很高。当然弊端也在于此,他们得不到细致的照顾和栽培,成年后也难有作为。其次是另找一位监护人,这个要视其具体性格行事情况而定,我不好做什么评判。最后一种,如果是跟着我的话,基本是和孤儿所正相反,我会用心关照你培养你,但同时会对你严加管教,有诸多约束。所以你要想清楚,往后的日子,是选宽松,还是选严格。”


唐如风担心他这是在婉拒,哀哀的说:“可我还是……想选前辈……”


陆晏云不禁笑了:“昨晚你也见识到了,我是怎样罚小九的。若是我做了你的监护人,昨天怎样罚他,今后也可能怎样罚你。你不害怕么?”


“……怕。”唐如风诚实的承认了畏惧,但又坚定的说:“可前辈不会无故罚我,既然罚,肯定是我做错了事,既然犯了错,那我就应当受罚。我只会反省自己,绝对不会有怨言的。所以……请前辈准许我留下吧!”


陆晏云虽然带大过一堆师弟,但个个面对责罚都是如临大敌避之不及,从来还没有谁谈及受罚是这样温顺的态度,当下觉得又惊讶,又欣慰,又有一些心疼。于是他抚着少年肩头答允:“这样乖的孩子,我又怎么舍得。你既下了决心,那我们今天就去登记户籍,把收养的手续办下来吧。”


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少年的眼睛变得无比明亮,颤声问:“前辈,真的……可以吗?”


“当然。”陆晏云给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,温和莞尔:“从今天起,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
 



当日,陆晏云果然带着唐如风去登记造册,让他落户在了自己名下,成为他律法上负有责任的监护人。


在选择档案里收养后关系的时候,虽然心中早有倾向,但陆晏云还是征询了唐如风的意见:“可供选择的分别是父子、兄弟和师徒,今后你是想让我做你义父呢,还是义兄呢,还是师父呢?”


“一切听您的安排。”唐如风乖顺的回答。前辈能愿意要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,哪里还想要要求什么关系?纵使是要他给前辈为奴为仆,那也是甘之如饴的。


“我只比你年长十岁,若说做父亲或师父,未免托大了些。不如……你认我为兄长吧。”于是陆晏云把自己的倾向性讲出来,见唐如风没有异议,便欣然落笔选择了兄弟那一关系。


于陆晏云而言,这一笔不过是让他又多了一个需要疼爱的人。而对唐如风来说,这一笔给他带来的,却是生命中第一个给他疼爱的人。

 



回到家中,唐如风按照礼制给陆晏云磕了头奉了茶,乖乖等待他的下一步发落。


“你今天也在章程上看到了,依着传统,最后一项是要用家法给你立威的。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,进门第一天就加以警告震慑,确实有一定的必要。只是我向来只对犯错者动手,不习惯这样无缘由的施暴。毕竟若打轻了,起不到警示的效果;若打重了,你既无辜,我也不舍。”陆晏云思量了片刻,吩咐道:“这样吧,你跪下。”


唐如风依言重新跪到地上,看见陆晏云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了昨晚他见过的那根可怕藤条,然后重新走回他面前,向他下令:“两只手,伸出来。”


以为将要被打手心,唐如风虽感到忐忑,但行动上还是毫不迟疑的将双手平伸呈送上去。


不料陆晏云弯腰松手,将那根藤条完全放在了他的掌心上。唐如风困惑的托着它,只听陆晏云说:“举着家法,静跪一盏茶的时间,权且算作立威了。”


“是。”唐如风听闻陆晏云免了他这顿打,命他跪的时间也很短,心中泛起丝丝暖意。


陆晏云坐回椅子,端起桌上刚才唐如风依礼给他奉的茶,轻刮着盖子,缓缓说道:“立威的目的,是让人起敬重畏惧之心。我便口头给你训诫一下吧。昨日你已见了别人挨罚的场面,有了前车之鉴。今天便再仔细看一看这根藤条的样子,加深印象。日后你若犯了错,这藤条会以同样的方式教训在你身上。当然,我也只会在必要时才使用它,一般的小错,我自然有其他的方法惩治。我既已是你的监护人,律法便赋予我管教你的权力。我对你的恩威奖惩都会是为了你好,所以你要听从我的教导,不能违抗我的约束,否则会付出代价,记住了吗?”


“记住了。”唐如风恭敬的应诺着来自前辈的训示,端详起手中托举着的家法。这根藤条手指粗细约长二尺,通体浅黄笔直,表面光洁平整,掂在手中并不觉得沉重,若不是昨夜亲眼所见,难以想象它竟可以爆发出那般可怖的威力。


陆晏云一边喝茶一边看见他认真瞧着这根藤条的样子,只觉他乖得可爱,哪里忍心再叫他跪着,当即放下茶盏,上前收了藤条扶他起了身,微笑道:“好了,仪式便算是走完了。其实远没有那么可怕,我身为兄长,今后当然是爱护你更多些,会对你好的。”


唐如风自幼被冷待惯了,乍听这样温情的话语,竟是被无措盖过了欣喜,拘谨说道:“多谢前辈……”


“怎还称我作前辈?我明明不过二十五,却被你叫得像五十二。”陆晏云禁不住笑,温和道:“我们已经定了契,你要喊我哥哥呀。”


听了这话,唐如风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忽然张大,有了跃跃欲试几乎脱口而出的神色。可是最终,他瞳仁中的光彩又渐渐的黯淡了,像在压抑什么伤痛似的低下头去,轻声说:“……晚辈不敢。”


虽然不明白少年为何不愿,但陆晏云向来是不会强人所难的。他温言安抚道:“没事,一个称呼罢了,不愿就不喊。我自然还是把你当作弟弟的。”


垂着头的少年红了眼眶紧抿嘴唇,康复不久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成拳。


怎会不愿?明明是那样渴望。但却又真的是……不敢。


他喊着阿爹的人把他抛了,他喊着阿娘的人把他抛了,他喊着师父的人把他抛了,他喊着朋友的人把他抛了,他喊着主人的人把他抛了。


这些被他叫着最亲近称呼的人,一个个都决绝的把他丢下了。他已经不敢,也已经不能,再承受一个叫做“哥哥”的人的抛弃了。他很不好,他没有值得人爱惜的地方,他害怕当陆晏云也厌倦了他要扔掉他的时候,他一声声哭喊哀求着的那个称呼,是“哥哥”。
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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