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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明唐】晏云如风6(温柔攻内向受,轻度训诫)

养伤的过程持续了数月之久。陆晏云除了照看唐如风的饮食起居,精心用药医治内伤外伤,每日还为他输送内力治疗断裂的筋脉。这是一项损耗很大的工作,唐如风非常不愿接受,但在陆晏云的坚持甚至是强迫下,他只能妥协,并暗暗在心中为自己所亏欠的债务又画上沉重的一笔。


陆晏云的内功主阳,每日把极大的热量送入唐如风的体内,令那具修习寒潭多年的躯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。因此虽然心理上并不愿意再受陆晏云的恩惠,但冷冰冰的身体却诚实的渴望着被注入暖流。每到夜深人静、当日白天里得到的暖意消散殆尽之时,他都会格外的想念陆晏云身上的温暖。


可是他却不能表达出来。想要前辈再多陪一会、再多给一点,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他没有资格说出口。他只配被动承受前辈的施舍,前辈扔给他多少,他就在手心里捧多少,不能贪得无厌,更不能开口索求。


日复一日的疗愈下,唐如风的手渐渐可以用上点力,能拿得起相对轻微的东西了。因此他很早就谢绝了别人对他的贴身照顾,努力自行处理饮食起居的琐事。虽然这是因为他不想继续给人添麻烦,但陆晏云把这种倔强理解为少年人的自尊心,于是也就尽量迁就不去伤害,只是再三叮嘱,不要拿重的东西,不要做超出力限的事情,若有什么需要,直接喊他来做便好。


唐如风嘴上答应着,实际行动却不怎么遵从。他知陆晏云医馆每日繁忙,并不想总是麻烦他来顾及自己。他总勉强自己做一些在能力边线上的事情,所幸并未出现闪失。陆晏云有时察觉到,不免后怕,又是数落又是叮咛。唐如风只态度顺从的应着,等一扭头陆晏云不在,该是怎样逞强还是怎样逞强。


这一日陆晏云较忙,唐如风见他久不来,便想自行去拿了茶壶倒水。平日这事都是陆晏云为他做,因为他的手伤目前初步愈合,只拿得动勺子茶杯之类的轻物。但唐如风惯于勉强自己了,实在不想连倒杯水这样的小事都要去叨扰他人,又觉得双手恢复程度尚可,拿起一只茶壶应该不是力所不及,于是决定独立完成。


谁知那茶壶又满又烫,虽然提柄温度不高,但当他费力到发颤地把它提起来时,不够灵活的手一滑,无意中触碰到了壶身的某处,过烫的温度令他一抖,本能的松了手,茶壶瞬间歪着掉回桌面,又因为距离边沿过近而顺势摔落下去,碎了一地。


唐如风吓了一跳,紧接着为自己又惹了麻烦的这一事实自责不已。他找来托盘,惶惶的蹲在地上把碎裂的瓷片收集起来。只是手刚刚经过了劳损和烫伤变得越发笨拙,加之心上不安神思不定,仓促间又被碎瓷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子。他舔舐了一下割伤的手指,觉得不是什么大伤,依然决定先把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。


所以当闻声赶到的陆晏云进来时看到的景象,便是唐如风蹲在一堆碎瓷片里捡拾,手指上还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。


“你做什么!”陆晏云乍见之下又惊又怒,忍不住呵斥道。


唐如风瑟缩了一下,凭着在唐门为奴十年的本能,直觉自己是被怪罪闯了祸,慌张道歉:“对不起……”


陆晏云哪里理会,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拽他起来,迅速查看了他手上割伤的创口情况,紧接着找来药箱给他清理包扎。期间陆晏云全程冷着一张脸,唐如风不敢作声。


等到包好伤口,确认了唐如风其他地方没有受伤,陆晏云转身去处理了地上剩余的那点碎瓷,又去别屋提了茶壶,倒了杯水在床边给唐如风喂下去,才锁着眉再次开口:“说吧,怎么回事?”


唐如风心情忐忑,斟酌着小声说:“我……本想倒杯水,但没拿稳……”


“想倒水为什么不喊我?我说过的吧,茶壶这种东西你目前还不能拿。”陆晏云责问。


“我……看您忙着,以为自己也可以……”唐如风惴惴答道。


“医生都觉得不可以,你一个病人却觉得可以,真能耐。”陆晏云气得不轻,问:“那处理碎瓷也不喊我来,也是觉得自己可以咯?”


唐如风听这个推论确是实情,诚恳的点点头。


陆晏云气结,忍着火问:“那划伤手呢?为什么不及时喊我包扎?难道这也是自己可以?”


“我想着……不算严重,反正已经伤了,不如先把瓷处理了。”唐如风垂头嗫嚅。


“你自己的身子,竟还不如一堆垃圾重要吗?”陆晏云直气得站起来原地踱了两圈,才指着唐如风感叹道:“你啊!你!你可真叫人生气!”


眼见惹恼了恩人,唐如风坐立难安,哀求道:“前辈别生气,我知道错了……”


陆晏云见他满眼恳切,以为他有所领悟,便问:“那你说说看,错哪儿了?”


谁知少年思考了半天,内疚回答:“我不该自以为是,以为自己能给前辈省心,却又给您添了麻烦。”


“是这个问题吗?说到底,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陆晏云看他冥顽不灵,无奈长叹一声坐回他身边,郑重道:“你错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勉强自己做力不能及的事情,一味的把自己往低处看轻。明明可以求助于人,你却偏要独自强撑。我并不会嫌弃你向我寻求帮助,恰恰相反,我很生气你一声不吭自己去面对困难。以后不准再这样,听到了吗?”


“是,我记下了。”不管这番话听进去几分,唐如风一心只想平息恩人的怒火,于是态度温顺的答应下来,小心翼翼道:“前辈别生气了……”


“你这孩子,唉。”见他这样乖,陆晏云也不好再发作什么,自顾生着闷气说:“你真该庆幸我不是你监护人,没有管教你的权力。”


唐如风听不明白,歪着脑袋仰望前辈,清澈的大眼睛里露出疑惑的神情。


陆晏云见他这懵懂的神色,故作凶狠的吓唬他:“如果我有那个权力,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,把你屁股打红。”


于是从未听说过这种事的少年,脸上浮现出惊讶与茫然,那双漂亮的眼睛张得更大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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